混在女帝身边的假太监(河图版)-第401章 杜原
korean bj
3 年前

夜未尽,天未明,北门城头已立一人影。 陆云披玄金披风,立于高墙之上,黑发在寒风中微扬,身影冷峻。 他负手而立,目光沉沉,俯望着黑沉沉的旷野。 远处火堆残光犹在,旌旗于风中猎猎作响,如战鼓将鸣,杀机欲动。 哒哒~ 脚步声自楼梯传来,穆青快步登上城头,甲胄未整,面色凝重。 “元帅,” 他拱手压声,“探子今晨回报,乱民营昨夜无异动,连火堆都未添柴。” “太安静了。” 陆云未动,仍望着远方。 穆青顿了顿,接着道:“前探还说,昨夜风寒,营中多是灾民,饥寒交迫下,死伤极重。” “孩童躲在尸堆里取暖,老妪啃草根,许多尸首与活人并卧,分不清谁死谁活。” “剩下的人恐怕熬不了多久了!” 城头之上风声刺耳,旌旗翻飞。 陆云缓缓闭上眼,指节微绷,袖下青筋隐现。 纵然他看不见那些惨状,但他脑中早已有画面。 ——那些是百姓。 ——本不是该死的人。 东王—— 陆云内心咀嚼着这个名字,杀意如潮水般自胸腔深处翻涌。 虽然暂无确凿证据能证明绵、培两城的惨象出自东王之手, 但所有的痕迹,都在往他身上引。 两地同时爆乱,不像偶发,更像有人有意推波助澜; 那些粮商之所以敢联手抬价,逼出民怨,还能安然无恙, 益州官场又怎会如此肆意妄为,视律法如废纸? 这些人若没靠山,怎敢如此放肆? 若不是东王—— 又有谁,敢将百姓视作蝼蚁,朝廷政令视若无物? 沉默片刻后,陆云缓缓开口:“……四大粮商的粮,运回来了没有?” 穆青闻声上前,拱手应道:“已入北城仓廒,由兵丁看守,三日前送至益州的三十车粟米,全数完好。” 陆云点了点头,目光依旧落在远方混沌的天际。 “开仓。” “分三日,一日粥棚,一日施药,一日收尸。” 穆青一愣,随即领命:“属下明白,立刻安排。” …… 与此同时,乱军大营。 晨雾未散,风声萧萧,营地边缘传来一阵急促脚步。 “将军!不好了——益州城门开了!” 火堆旁,杜原正束袍起身,动作一顿,猛然抬头,眼中寒光一闪: “什么?可有兵马出城?” 来人满脸焦急,喘着粗气道:“未……未曾见兵……只见有数十车粮食推出,好像是在——赈粮!” 杜原微微一愣,目光微沉。 火堆边顿时一阵骚动。 还未等他开口,一名身着青袍、面容阴狠的中年男子便跳了出来,冷笑一声: “哼,这狗太监终于坐不住了!” “将军,机会到了!他一开门,就是破绽!” “咱们趁现在杀进去,夺他个措手不及——那粮,那城,全都是我们的!” 他眼神炽热,语调急促,话锋锋利: “到时候将军便可据益州为根本,招兵买马,自立为雄,谁还敢压咱们一头?” 青袍男子话音一落,四周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附和声。 “是啊,将军!” “正是好时候,趁着他城门大开咱们带人冲过去!益州便戳手可得!” 火光映照下,不少人眼神激动,握着武器的手指在颤。 有人攥紧刀柄,有人悄声交流,甚至还有几个年轻将卒偷偷看向营外的方向,眼中隐隐泛着躁意与渴望。 “要是攻进去,城就是我们的。” “这天杀的饿了这么久,粮就在眼前,谁不想吃口热饭?” 一句话落地,如火星入油。 火堆边、帐篷旁,越聚越多的人围了上来,兵器在地面敲出的铿锵声越来越密。 那青袍男子更是顺势逼近一步,声音拔高: “将军——此刻不动,等那狗太监把百姓都收买了,我们可就什么都没了!” “到那时候,怕是这数万百姓,也轮不到你说话了!” 四周目光齐齐望向杜原。 那一刻,他站在火光中央,披着薄袍,沉默不语。 “将军……” 那青袍男子见他迟迟未应,忍不住又催促一声。 周围众人也纷纷附和,声音越喊越乱,越喊越急。 “将军,该下令了!” …… 营火跳跃,刀剑铮响,一时间营地乱作一团,嘈杂如沸。 就在这股躁意将要点燃之际—— 杜原动了。 他猛然抬头,目光如刀,冷冷扫视一圈,怒喝: “闭嘴!” 声音不大,却如雷霆炸顶! 瞬间,四周仿佛结了冰,所有嘈杂声戛然而止。 火光照亮他的侧脸,鬓发微乱,神色却沉冷如山。他缓缓开口,语气低沉: “某家世不薄,富足安稳。哪怕是灾年,也能闭门不出,粥米三餐,安然过冬。” “可我为何要走出家门,散尽家财,扛起这一场生死买卖?” 他目光一扫众人,一字一顿: “不是为了起义,更不是为了做那劳什子将军。” “我杜原站在这,只因为看不得百姓饿死街头,受那些贪官污吏的欺压!” 说到此处,他声音忽然一顿,眼中浮上一层潮意。 “我亲眼见过——孩子死在娘怀里,嘴里还含着冻硬的乳头。” “人吃观音土吃到肚子撑裂,肠子翻出一地。” “老人啃树皮,啃到满嘴血,还笑着说『甜』。” “我不是圣人,可这些……我看不下去。” 说到这,话锋陡然一转。 他猛地抬手,指向那一圈方才鼓噪不休之人,声如裂雷: “那你们呢?” “你们真是为了救人?还是为了你们自己那点狗命、热饭、城池、女人,还有脑子里那点可笑的妄念?” 他一步步逼近,眼神森寒,语气森冷: “现在一看见别人城门开了,就急着动手?怕百姓不听你了?就想杀进去抢粮、抢人、抢地盘?” “连乡亲们的命,都不管了?” 他声音猛然一沉,字字如刀: “你们比那群贪官,强多少?” “比狗,干净几分?” 四周一静,死寂如坟。 连那青袍男子也被这一通怒斥压得脸色铁青,喉头一紧,目光闪躲,不敢再言。 风卷过火堆,“噼啪”作响,如骨焚裂。 片刻杜原缓缓收回目光,抬手理了理衣襟,面容沉肃,目光扫向众人。 他抬手,沉声下令: “传我命令——” “营中所有百姓,立刻放下手中兵器。” “由营头分批领人,前往益州城北门粥棚就食。” “不得喧哗,不得争抢,不得踏出队列半步——违者,军法处置。” 一声令下,四野皆惊。 那些原本躁动的乱民顿时收声,低头不语。 “还有——”杜原补上一句,声若寒铁: “这是活路,不是乱路。” “谁要把这条活路走歪了,我杜原第一个砍他。”